事情很快就谈妥，孔黛除了答应教授林曦瑙魔法外，还将抽空告诉他有关这里所谓魔法的体系。
这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会比起塞德利茨的潜伏不遑多让，只能说，这两个国家不愧互为宿敌。帝国人太过死板，弗朗西人则太过于灵活。
林曦瑙又做梦了。
“这是我人生中最光怪陆离的决定。”林曦瑙已经和莫拉蒂他们很熟悉了，尽管他们依旧守口如瓶，只要不答应摧毁神圣帝国，他们就绝不透露一丝秘密。
岁月之尘也出现了。它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全身由铁构成，与无罪之死和莫拉蒂不同，它的头似乎长在胸口，那疑似应当有眼的地方，只有一个诡异的红圆珠。
他的双手是巨大的锥形，上面插有许多管道。
“你是诸神共选，只需要接触到我们的信仰，我们的主人就不得不派人前来。”莫拉蒂威严满满，像一个严查秋毫的法官。
“你应该捍卫帝国的。”岁月之尘开口了，机械般的声音让林曦瑙听着很是悦耳，“你有无数条可以走的道路，但是你知道吗？如果你继续呆下去，那个恶毒的孔黛有很大的可能成为你的第一任妻子，然后你的步伐也会因为婚姻与家庭陷入在这个国家里。”
“啊？”林曦瑙怪异地看向岁月之尘，在看到他身上复杂的机关结构后，林曦瑙就明白，这个巨人洞察一切。
“我来告诉你，人生的节点就是这样，你以为你能抓到命运的转折点，但是实际上它出现的时候不会有一丁点提示，你毫无察觉的时候，就已经为你的命运做出裁决，从而走向一条险恶之路。”锥形机械轻触林曦瑙的额头。
“这里，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因为动物的基础之一便是有自己的思想。哪怕是最卑微的畜生也会本能地想要吃食和睡眠休息，从而滋生这样的渴望。”
岁月之尘声音和蔼，态度诚恳。
林曦瑙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所以你应当遵循你自己的想法，这些所谓的神明都通过神迹来误导你的行为，让你误入歧途，不肯遵守内心的选择，你难道不想和那个帝国诸侯共度一生？莫非你真的要换主子去服侍这个声名狼藉的弗朗西人？为了让你不留遗憾，你应该根据我推算的道路走，就在即将爆发的第一场战役，你有机会挽救那个帝国诸侯。”
“那你呢？”林曦瑙询问岁月之尘，“你现身与我说话，然后跟我说这么多，你的意图又在哪里？应该不是捍卫帝国吧，就算真的要捍卫，你的终极目的也绝不止于此。”
“林曦瑙，一个真心对你的精灵如此说话，你却满腹怀疑，我的声音温和百倍。我并没有花言巧语地诱惑你，我只是对你的精神施加轻微的影响，我……”
“那你不还是在尝试控制我？莫拉蒂和无罪之死虽然也希望我按照他们的方法行事，但是绝没有对我精神施加影响，你却说你在对我施加影响？”
岁月之尘的声音变得冷酷：“我在让你走上正轨，你却反复质疑我，钻我牛角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在说，骗子滚出这里。”无罪之死的声音从岁月之尘背后响起。
——
林曦瑙惊醒了，他的脑袋很是涨痛。
在看见莲还安心地睡在床上，林曦瑙轻轻抚摸了她的脸，然后就走向阳台。
孔黛给他们了一座小宅院，林曦瑙听说她很早就出发了，没有坐马车，而是快马加鞭地前往弗朗西王国的首都，弗朗西岛。
她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给某些人下药，不过这些事情也与林曦瑙无关了。
他在阳台上遇到了拉弥亚，拉弥亚没有睡在她的房间里，她睡在阳台前，以一种半躺的方式靠墙，裹满绷带的大剑也在一旁。
察觉到有人靠近，拉弥亚瞬间觉醒，锯齿剑也被她挣脱绷带。
只是大剑即将砍下的一刻，她停下了。
“是你啊。”拉弥亚抓挠自己的白发，“睡不着吗？”
“睡不着，感觉脑子里有小人在打架。”林曦瑙开玩笑道。
“需要我为你讲故事吗？”拉弥亚来了兴致，她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双手，面露红光。
“是深渊信仰的故事吗？这么久你都没有被抓起来杀掉，或许我应该报告阿卡塞特，让她把你送上火刑架。”林曦瑙当然知道深渊信仰非常邪门，无罪之死是少民信仰，而深渊信仰一旦被抓住，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他不能涉足太多禁忌的知识。
“哦。”拉弥亚表情委屈，她把剑仔细收好，然后充满耐心地说，“你真的不听吗？即便有奇迹可以学？”
“除非你的奇迹可以给莲造一具肉体，否则就不要开口。”林曦瑙摇头拒绝。
“其实深渊奇迹的本质还是爱呀。”拉弥亚喃喃道。
“开什么玩笑，深渊这么反人类的东西，居然是爱？”
“故事里的人们正是因为太爱对方，所以才酿成一道又一道的悲剧。”拉弥亚不知不觉中把林曦瑙引入自己的话题，“比如我原本想跟你讲的就是一对母女的故事，这是从我姑姑那里听到的。”
“我没——”林曦瑙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戈尔贡典字典》上面看到的那两句话。
【善良的母亲为了末子，成为了忒修斯之船，这让她们生不如死。】
【女儿为了母亲献祭姐姐与自己的生命，发狂的棋子打翻了诸神的棋盘，神明第一次为此感到绝望。】
等林曦瑙回过神后，拉弥亚已经把剑收好，准备继续睡觉了。
“你就睡这里？”
“我的言灵能够替我察觉到其他人。”拉弥亚说，“我可比一般的保镖好用多了，我刚刚让它们认识了你，你的出现不再会惊醒我。”
林曦瑙有些忐忑，但是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他弹了弹拉弥亚的额头，把刚刚入睡的拉弥亚又重新叫醒。
“那个……你要不说一下你刚才想讲的故事？”
拉弥亚有点恼怒了，但是又不可奈何，只能叹一口气。
“好吧，其实讲故事还是必须要有专门的说书人，可惜我不是，你就当是一则小故事吧。”
“传说，深渊与绝望之神还未飞升之时，曾经一把火烧了自己的首都来孝敬自己的母亲。它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人的‘淬炼’，即把人炼成油，从而用来施展魔法。”
林曦瑙听了直摇头，果然又是这种反人类的故事。
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孔黛说过，魔法需要人脂膏才能触发……
冷汗从他太阳穴流过，他开始思考这其中的关系。
“虽然教廷声称，魔法是尤利乌斯传授给他们捍卫公正与道义的武器，但是事实上，是我们戈尔贡人最先发现魔法和奇迹，至今为止的所有力量体系最初都由我们戈尔贡人发明，然后给诸民族改良。”
“那不可能。”林曦瑙被拉弥亚这句话逗乐了，“我就不信我们国家的修真体系和那群求仙问道的道爷也是从你们这里学的，我们大夏历史文化源远流长，怎么可能从你们那里习得。要我说，你简直比那半岛上的棍子们更能吹呀。”
拉弥亚听了这话，涨红了脸。
“都说了这是故事，再说了，你又不是那里的人，你怎么知道你们就不是从我们这里学的，别忘了你们那里也有我们民族的分支……”
“你去过夏帝国？”
林曦瑙突然问道，拉弥亚脸色顿时大变，她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其实林曦瑙并不是现在才怀疑拉弥亚，早在拉弥亚一眼认出雪女并说她们是自己民族的分支之一，他就开始怀疑。
现在她又大言不惭地说到这些，又显得对林曦瑙的故乡很是了解一样，更加让林曦瑙感到疑惑。
现在真相大白了。
“先不说海上波涛汹涌，丝绸之路险象环生，你就说你是怎么违抗我家的命令出海的。”
拉弥亚脸色很难看，她说：“在港城，有专门的戈尔贡人舰队运输香料，虽然经常连钱带人一起赔进去，但也不是没有摸索出安全航道的人。再说你不也……”
“看样子我运气确实很好。”林曦瑙自言自语。
“总之，你们绝对是学我们民族的。”
“不可能。”林曦瑙坚决否认，“我都没看到这里的魔法和奇迹与道爷们的修仙有什么相同点，更何况这些我们文明压根就没有和西方文明有过交集，你说的这些简直是空中楼阁。”
——
人脂膏
物如其名，通过对人的提炼形成的油膏为媒介，从而做到不可思议之事，乃使用魔法的基础道具之一。
上帝尤利乌斯从谋杀他的兄弟安格瑞恩提炼出第一窝人脂膏，因此发现了魔法的奥秘，魔法也成为了背叛与灾祸的代名词，被教廷严格看管。但也有说法称，是一个戈尔贡人谋害自己亲女儿或母亲而发现。
使用者各种各样，魔法也因此森罗万象，按自己需求采用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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